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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明忆父亲
贵州文化网 发表于:2023-04-03 22:09:43 来源:贵州文化网 作者:胡安乾 点击: 评论:0

□胡安乾

       清明时节雨纷纷,四月的天气常与雨水结缘。谁知今年清明前的头两天,天空却露出了笑脸。

       清明回老家上坟,是我们后人必做的功课。也是贵州人缅怀故人寄托哀思的传统习俗。一早,我们儿孙三辈人驱车前往老家关岭去祭祖。

       我们来到了离县关岭县城4公里的大坡地,在山坡的道路上,父亲的坟就在路边。萧瑟的野草,低矮的坟墓,几种供品,一杯薄酒,摆在父亲的坟墓前,我们在坟前叩首鞠躬…这时来了两个护林员:“老人家,上坟不准烧纸焚香、燃放鞭炮”“知道,这是多年的规定。”我们只得在坟头插上树枝,悬挂起“清明幡”,给荒芜的坟茔添增了几许生气。任山风吹拂,父亲的音容笑貌映入脑际,像是读着父亲的生命史。

       父亲名琳凤祖籍湖南洪江。年轻时被国民党抓壮丁,途中逃出虎口,漂泊到了贵州关岭县城,凭着他的木工手艺同当时的母亲结了婚。婚后母亲生了16个子女,由于当时医疗条件差,除了大我20多岁的大哥胡安学外,其他哥姐都因病早逝。

       父亲是当地很巧的木匠,人称鲁班,精通大墨小墨,大可以修房建屋、小可以做出精美的家俱。他起的木架房,可以整栋平移搬迁。起房开工的那天,可热闹了。地基上,只见父亲将一根修圆修直的中柱平放在木马架上,柱脚向东,柱头向西,并用绳将一只大公鸡系于木马架脚上。公鸡是用来祭鲁班师祖的,把公鸡冠子割破,用鸡冠血涂在马架与斧、锤、锯及角尺墨斗等工具上。然后发墨,叫主人拉墨线于柱脚,父亲牵墨线于柱头,庄重地将墨线弹于中柱。以弹出的墨线粗、墨汁浓厚、线条均匀为大吉大利。发好墨的中柱,禁止骑坐和踩踏。发墨仪式结束,全体工匠就可以动手造房了。经过一段紧张与繁忙的劳作,新房子的各个部件造好后,就要进行立新屋仪式。立屋是整个建房中最关键的环节。立屋前,主人要在拂晓之前请祭师来祭保护神,祭神完毕,立新屋就开始了。大家手抱肩扛,穿枋排扇安瓜头,之后众人一起,用羊角叉顶,板子推,喊着号子,齐心协力将一整排一整排的排扇立上去,架到地脚枋上。立完排扇,又将一排排扇用枋嵌链接起来,形成四排三间或六排五间的木屋构架。木房构架完成之际,远近的客人陆续到来,他们纷纷挑来谷子、高粱,有的送钱和鞭炮前来庆贺,共同参与上梁、放炮、抢高梁粑粑活动。每次回家我的小衣袋里装满了粑粑。

       父亲打的家具,深受喜欢。他在木件上雕刻的图案显得栩栩如生。父亲是那种极其有胆有识的聪明男人,大大的眼睛,挺拔的鼻子,中等个子,宽宽的肩膀,强壮的身体,有一种很强的气势。小的时候,我总是喜欢在阳光下踩着父亲的影子行走,看着自己小小的身躯溶入到高大的影子里去时,心里总是有种自豪的感觉。父亲虽然很忙很累,但他非常爱我,在闲暇时间总是把年幼的我扛在肩上,在傍晚的街道上游逛,过路的熟人见到我们总喜欢停下,我在别人的逗玩下乐得咯咯笑时,父亲那饱经沧桑的脸也笑成一朵花。县电影院时常放电影,父母都爱带我去看。院内人多没有固定的座位,去迟了父亲总把我架在他的肩膀上,即人们所说的扛马马肩,直至电影结束才放下。记得有一次,看省花灯剧团演的《白蛇传》,我骑在父亲的脖子上睡着了,竟尿了父亲一身。父亲拍拍我的屁股蛋子,笑着说:“嗨!嗨!醒醒,都‘水漫金山’了!”

       父亲与母亲一生互敬互爱,记忆中父母很少拌嘴,父亲总是时时处处让着母亲。在二人关系里更像一个“大哥”。1958年,母亲因病于五十岁突然去世。对父亲打击沉重。那时我人小,不知道失去母亲的痛苦,直到后来才慢慢感受到失去母爱的滋味。

       母亲去世后,父亲总是忙不过来,一回到家就忙着做菜做饭,每天几乎都是晚上8点多才得饭吃,收拾完碗筷后还要忙着做第二天的饭。米一下锅父亲就衔起他的一根乌木烟杆。这根乌木烟杆,木质黑亮,铜包烟锅,白玉烟嘴,长度达 70 厘米。他把烟杆视如珍宝,不离身,仅就是晚上睡觉时把它竖立在床头边。有时半夜睡不着,他摸起烟杆披衣下床,拿出皮烟盒卷着叶子烟一口一口地吸着。等到叶子烟烧成灰烬时,他把烟锅头笃笃在地上敲几下,然后又从床垫下抽出一根细长细长的稻草从烟嘴直插下去,来回捅着。当黄腻腻的烟油沾满了稻草秆后,他把稻草秆抽出来扔掉,然后吹了吹烟嘴,又卷起了叶子烟……街上传来小伙伴们玩耍的笑声。父亲看了看我:“想玩就去,不要走远了早点回来。”我摇了摇头,心里不是不想玩,主要是回来后又要麻烦累了一天的父亲起来开门。

      读初小时,父亲对我的学习要求并不严厉,多用行动来影响我,总爱给我买小画书看,父亲总是自己看完给我讲,讲到我自己去找书看。父亲常对我说:“天干饿不死手艺人。好好读书,今后学一门手艺,踏踏实实做事, 清清白白做人。”这句话一直在激励着我,我努力做事,争取做到最好,并一直笑对人生的所有。

      1962年,父亲在建房时,不慎从房顶上跌了下来,造成重伤,不久,就离开了人世。
      回首往事,父亲一生善良、执著、辛勤劳作。在我一生的记忆里,我从没看到父亲哭泣过,因为他说过,男儿有泪不轻弹,男人是不能哭的。

      我爱父亲,愿父亲的在天之灵安息吧!

(作者系贵州省毕节市人民检察院退休检察官)

统筹:刘禹涵
责编:张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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