草芥飘臭，异味扰人。十三里路走四回在十二生肖中代表的是虎、牛、羊，鸡

泥蹄踏破秽草香 —— 属猪人在腐壤间的往返诗稿

大暑的日头把粪堆晒出白花花的盐霜，当第一缕酸臭裹着蝇群扑来时，我正蹲在沼气池边捞竹竿。水面浮着的烂菜帮被搅碎成绿沫，露出底下翻涌的黑泥 —— 那稠度像极了阿爷养的老母猪 “黑牡丹” 拱地时，鼻尖挂着的腐殖土，每年盛夏它总把食槽拱到粪堆旁，猪鼻哼哧着翻搅烂草，泥浆溅在竹篱笆上的声响，和苍蝇振翅的嗡鸣织成乡村午后最浑浊的交响。

一、猪圈朽梁上的蝇群旋

西厢房的猪圈还歪着半截朽木梁，梁上密密麻麻的钉眼像极了黑牡丹身上的黑斑。记得十二岁那年伏天，我端着馊土豆桶进圈，黑牡丹正把肚皮嵌在沤肥池的湿泥里，猪鬃上挂着的烂菜叶随呼吸颤动，惊起的蝇群如墨云般炸开。某次它拱翻了泔水桶，酸腐的汁水渗进木梁裂缝，后来竟在缝里长出簇灰平菇，菌盖边缘的褶皱与它鼻尖的皱纹分毫不差。如今朽木梁早被虫蛀空，只剩横梁上的凹痕里积着陈年粪渣，每次暴雨漏下的雨水冲刷时，那股刺鼻的酸臭仍像黑牡丹当年蹭过我裤腿时，毛发里渗出的秽物气息。

二、食槽豁口的獠牙痕

柴房角落的青石食槽裂了道月牙缝，缝里卡着的烂南瓜已沤成黑浆。黑牡丹总爱用下獠牙蹭食槽边缘，经年累月磨出的凹槽能塞进整根食指。有年秋旱，食槽里的馊水结了层油亮的膜，它却把长嘴探进去拱出漩涡，拱起的泥块里裹着枚民国铜元 —— 那枚铜元现在收在釉陶罐里，背面的绿锈纹路和它鼻孔的褶皱如出一辙。如今食槽被改造成花盆，种着的薄荷总带着股腥气，叶片背面的绒毛摸起来，恰似黑牡丹下巴上那撮硬挺的猪鬃。

三、粪车辙印里的往返歌

院墙外的土路上嵌着道深车辙，车辙里积着的雨水映着碎云，像极了黑牡丹圆睁的眼睛。阿爷每年都用板车拉猪粪去十三里外的镇上苗圃，黑牡丹总会追着车跑，猪蹄踩在车辙里的噗噗声，与木板颠簸的吱呀声奇妙共鸣。有次暴雨冲垮了路基，板车陷进半人深的泥坑，黑牡丹竟用脑袋顶住车轮拱地，猪鼻喷出的白气在泥水里炸开，最终在车辙旁踏出个碗口深的蹄印 —— 那道蹄印后来成了天然路标，每年播种时都能看见蹄窝里长出的野苋菜，叶片肥得能遮住整个手掌。如今土路铺了柏油，唯有车辙处的沥青颜色偏深，像块永远擦不净的胎记，记着黑牡丹十三里路来回四趟的奔波。

四、秽草堆里的暖巢温

村东头的秽草堆早被推平成垃圾场，腐草味里混着塑料袋的焦糊味，像极了黑牡丹产崽时的窝棚气息。它总爱把干草扒拉到粪堆上做巢，猪毛上沾着的草籽和苍蝇卵，在暮色里闪着微光。有年冬夜下冻雨，我打着手电寻找走失的它，却见秽草堆里拱出个椭圆形的暖洞，黑牡丹把八只小猪崽护在肚皮下，猪鼻呼出的白气在草叶上结了层霜，而洞口正趴着只被暖醒的刺猬 —— 那只刺猬后来常在猪圈附近出没，背上沾着的猪毛与黑牡丹的毛色分毫不差。如今垃圾场角落堆着烂菜叶，上面爬满的潮虫排列成的图案，竟和当年黑牡丹哺乳时的睡姿完全一致。

五、十三里路的泥蹄谱

镇西头的石板桥栏留着道裂痕，裂痕里嵌着的小石子形状宛如黑牡丹的蹄印。阿爷说黑牡丹年轻时总在这条十三里路上往返，从镇上肉铺叼回骨头给病弱的小猪吃，猪蹄在石板上磨出的凹痕比任何刻字都深。去年清明我去寻它的足迹，在第四座桥洞的石缝里，发现一块包着猪毛的碎骨 —— 就像它当年每次叼骨，都会先用蹄子把碎骨垫在嘴下，怕粗糙的骨茬硌伤猪崽。如今石桥成了钓鱼人的据点，每个蹲在第四道裂痕前的人，都会看见石缝里长着株歪脖子艾草，那是黑牡丹用蹄子刨坑种下的，每年端午艾草抽芽时，叶片上的绒毛都带着若有似无的泥腥，恰似它当年踏过十三里路时，蹄窝里藏着的乡土记忆。

月落过沼气池时，我又听见猪鼻拱地的呼噜声。那声音从秽草堆遗址传来，穿过堆着食槽的柴房，钻进车辙的缝隙里，最终落在十三里路的蹄印上 —— 原来黑牡丹从未离开，它只是把自己变成了泥蹄、秽草、粪肥和艾草，在每个大暑的正午，用腐壤的气息告诉每个属猪的人：所谓生活的真谛，从不在避秽趋洁的投机，而像猪儿般在泥泞里拱出岁月的养分，把每道草芥飘臭的小径走成载满收获的归途，让十三里路四回往返的跋涉中，藏着时光发酵后的醇厚与深沉。当蝇群在粪堆上画出金色的圆圈，那些被世人嫌弃的异味里，正孕育着土地最慷慨的馈赠。

生肖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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生肖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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